生与死-《犯罪心理:罪与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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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哥想的是,如果大兴哥想要换地方,他小唐就脱离大兴帮自立门户,一定要守在市这片有他兄弟撒过血的热土上。好在他没看错人,大兴哥是个有勇有谋的汉子,最终没有像丧家之犬那样夹着尾巴逃跑,而是迎难而上。
好,警察不是一直派人来吗?找出谁是内鬼不容易,让内鬼接触不到核心机密还不容易吗?只要抓不到他们的小辫子,警察又有什么了不起,跟卡了壳的枪也差不多,看着吓人,其实没什么鸟危险。于是大兴帮摇身一变,成了长兴进出口贸易集团,表面上也开展了不少完全合法干净的生意,至于这些生意挣不挣钱无所谓,能掩饰住他们内里真正的秘密就够了。这是一方面。
内鬼一日不抓清,人心一日不会完全稳下来,而他们这些出来混的,其实比普通人更需要讲义气靠得住的兄弟帮衬,独木难支,谁没个困难的时候,如果谁都不敢相信,长此以往,帮将不帮啊。所以大兴哥想出来的点子,就是信息保密制度。
比如说第二天有交易任务,头天晚上,只有骨干人物才知道具体的时间和地点以及交易量和对方的基本情况,等到第二天了,骨干开始给自己手底下人分派任务,接到任务的人从知道具体情况的一刻开始,手机等通讯设备就会被没收,他本人也必须服从骨干的安排,去某个安全场所先呆着,不能随意离开,等到时间差不多了,再统一出发。这一队负责去现场交易的人,多则七八十,少也得六七人,这些人中,只有带队的一人身上有通讯设备,负责紧急情况下与上面联系,听从指示。
这样一来基本上切断了警察传递消息的路径,哪怕他们信错了人,让个便衣去参与了交易,那又如何?他没有办法通知警察现场抓人,人赃不并获,哪怕后期警察再想找他们麻烦,对不起,下回请早。
慢慢的,大兴帮里的卧底都被揪了出来,这些人会像其他与大兴帮有过节的人一样,从此在这个世界上消失,无踪无影,没有尸体,警方在立案上都困难,更别提想破案了。
那个时候,唐哥认为大兴哥就是个天才,才会制定出这么完美的制度,后来更是一切讯息上网,保密级别再次提高,他们再进行交易时无一出错,到现在已经有五年时间了吧。
人总是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的。唐哥打光了枪里最后一颗子弹,满是遗憾地向着棉纺厂门口望去,他怎么就一点忧患意识都没有,把唯一能跟外界联系的手机扔在了他的车里呢?现在那辆车与他直线距离不过二十来米,却因为警方全面火力压制而成为不可逾越的鸿沟。他一直认为自己不怕死,如果有朝一日真的与警方火拼,他也一定会是抵抗到底宁死不屈的那一个。
可是为什么,事到临头,他感觉到四周围乱飞的子弹,和不远处时不时会响起的警方的呼喊:“放下武器,缴械投降,不要再负隅顽抗。”突然发现自己从来没有如此强烈地渴望过自己是个走正道的好人。
他不想死,就这么简单。一年前,他不再孑然一身,他有了娇妻,也算成家立业了,妻子是本地人,知道自己在长兴这个本地人谈之色变的地方上班,却也还是义无返顾地爱上了他。他们那场盛大的婚礼让他产生了一种错觉,他也可以正大光明地站在阳光底下,而不再是地沟里见不得光的肮脏老鼠。一年的普通夫妻生活,朝九晚五上下班,每天到家就有热饭菜,真是神仙般的日子。他以前总想着,要出人投地,要挣大钱不再让人看不起,但是这一年他想得最多的,是如何让他们平常的小日子一直这么细水长流下去。
他想到了退出。但是他不敢跟任何人说,别看彪哥和大兴哥表面上看起来都很讲义气好说话,对兄弟的困难和要求尽力帮忙,那是有一个大前提的,就是他们这些做兄弟的,首先要忠于大兴帮,为大兴帮卖命。然后他们才有闲心去演一出兄友弟恭的戏。唐哥可以想象得出来,如果他向他们倾吐了自己的心声,希望从大兴帮这条贼船上平安下去,等待他的也许是全家灭门之祸。
想想还未出世的孩子,想想什么都不知道的妻子,唐永凡就再也淡定不下来,他死不足惜,这么多年坏事做得也不少了,但是他的家人是无辜的,凭什么就因为跟他在一起便要连整个人生都赔掉?他如何舍得让自己心爱的人受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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